沙鸥诗歌文化解读(三十二)

逍遥谷

沙鸥

我躺在枯黄的草丛的怀抱
依旧能感受到被寒冬折磨过后的一丝余温
清风抚摸着我的肌肤
亲吻着我的脸颊
有些寒冷 匆匆而去
我仰望蓝天
回忆江湖的雾霾
有些担心
我的朋友还好吗
我坐在茅屋边
陪伴着还未凋谢的霜菊
残留的遗香
让我想起春天的模样
漫步河边
河里出现满头白发的我
才发觉真的老了
一只水鸟掠过
惊醒平静的水面
碎了的我
随他而去
雪从天而降

解读：吴增辉

吴增辉(1970——)，男，河北石家庄人，河北科技大学副教授。2011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，主要从事中国文化及唐宋文学研究。现发表论文四十余篇，出版专著两部，主持国家社科基金一项，省部级课题多项。

作为一首抒情诗，本诗突出描写“我”寒冬时节的情感活动，展现了神魂飞驰而时空交错的复杂的心理图景，传达出幽冷孤独而渴望温情的人生意绪。

诗以“我”的情感渴求及生命感受为主线，串连起轻灵飘忽的心理活动。“我”思绪展开的背景是寒冬时节枯黄的草丛，天地一片肃杀，而“我”在枯草的怀抱中依然感受到一丝余温。显然，“我”渴望温暖，这种温暖不是自然的温度，而是人间的温情。正因为有这样的心理渴望求，“我”对周围环境才有着格外敏锐的感受，甚至当清风掠过的时候，“我”也企图从清风的抚摸中获取安慰，“亲吻”一词再度凸显了“我”对温情的渴望。但风是冷的，匆匆而去，无论枯草还是清风，无论余温还是亲吻，都无法温暖“我”幽冷的心，于是“我”由对环境的感受转向对朋友的思念，

我仰望蓝天

回忆江湖的雾霾

有些担心

我的朋友还好吗

自然的“蓝天”与“江湖的雾霾”构成了一种具象与抽象的对比，“雾霾”自然别有所指，大概暗示江湖人事的种种曲折。由自然联想到江湖，映现出“我”对朋友的牵念，对友情的渴望，反过来暴露出“我”内心的孤独与幽冷。当周围全是寒意的时候，友情便似乎成为温暖的唯一来源，只是天各一方，朋友的安好与否难以确证，这也使得朋友的温情显得飘渺而脆弱，也加剧了“我”幽冷与孤独的感受。神思可以飞驰，空间却难以穿越，寒冷与孤独无可驱遣，于是“我”只能继续从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搜寻温情的片断。诗人写道：

我坐在茅屋边

陪伴着还未凋谢的霜菊

残留的遗香

让我想起春天的模样

霜菊虽可与“我”为友，聊遣寂寞，然而“我”似乎并不在意其凌寒不凋的品格，而是从残留的遗香想起春天的模样，只是因为，春天是温暖的季节。对春天的联想，再次暴露出“我”幽冷的内心世界及对温情的眷念。

但朋友远去，春天远去，温情远去，只有冬天的严寒陪伴着“我”。这种由寒冬的季节及孤独的处境所激发出来的内心深处的冷意，因对生命老去的强烈感受而上升为生命层面的寒意。“漫步河边，河里出现满头白发的我”，寒冷、孤独与苍老，构成强烈的灰暗情绪，笼罩心头，似乎难以摆脱。此时，一只水鸟打破了寒瑟的意绪：

一只水鸟掠过

惊醒平静的水面

碎了的我

随他而去

雪从天而降

水鸟惊醒了平静的水面，“我”也随之而“碎”。显然，“我”长久沉浸于灰暗忧郁的思绪，直到被水鸟惊醒，思绪随之裂成碎片，随鸟飞向远方。在神魂飞逝的一刻，雪从天而降，笼罩了一切，将上面的一切场景及“我”的纷乱思绪笼括到浑沌的天地。

全诗主要写“我”的寒意、孤独及对温情的渴望与追寻，由环境而友情再回到现实场景，由对自然环境的体味深化到对生命层面的感受，意绪越发凝重，终于用从天而降的雪将这种意绪带入到更深广的空间，造成意味深长的诗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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