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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7年4月10日晚上11点,45岁的你独自在家,心脏病发。
你老婆当时正在英国做访问学者。你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。
跟随你一生的命运,似乎这时才等到补偿你的机会。
你死后一个月,中国现代文学馆召开了你的第一次高规格学术研讨会。
官方的文学机构,没有一个人出席会议。参加的除了亲属、好友,就是学者、作家和文化人。
你的一位朋友,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年轻教师张卫民在会上喊了一嗓子:王小波,牛逼!
然后,他回头指着会议室墙上鲁迅、郭沫若、巴金、茅盾等人的画像,说:
我觉得,王小波和这些人都没什么关系。
就在你死后几个月,电影《东宫西宫》先后得了四个国际大奖,是张元所有作品中获奖最多的一部。
你的死,极大地扩大了你的名声。
现在,你被称为“中国的乔伊斯兼卡夫卡”。
你的书,写你的书,不停地再版、重出。
围绕你和你的文字,王蒙、戴锦华、刘心武、张颐武等名家先后发表了一大堆的评价。
你的十周年忌日,《南方周末》、《三联生活周刊》等国内影响力最大的一批媒体集体做了纪念你的专题。备极哀荣。
到2013年,研究你的学术论文,光发表出来的就有几百篇,其中三篇甚至让作者拿到了博士学位。
你被写进洪子诚的《中国当代文学史》,陈思和《中国当代文学教程》等几本书。它们是北大、清华、人大等名校的现当代文学专业考研用书。
二十二年过去了。
跟高晓松一样,当年你的门下走狗都已中年危机,头发稀疏,肚腩凸起,荷尔蒙减退,哪怕看到公司年会上的苍井空都只是心中微动。
而你仍然是那个在山水间嬉笑飘泊的少年王二。
你太超前于你的时代了。它没有给你应得的尺度和维度。
你的一生,仿佛是你自己写过的这段话。
我很渺小,无论做了什么,都是同样的渺小。但是只要我还在走动,就超越了死亡。
现在我是诗人。虽然没发表过一行诗,但是正因为如此,我更伟大。
我就像那些行吟诗人,在马上为自己吟诗,度过那些漫漫的长夜。
(来源:微信公众号“8字路口” 原文标题:《王二,你这被命运嫌弃的一生》)